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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細柔的歌聲飄蕩,我卻如遭雷擊。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說君兮君不知……”

為什麽?為什麽是《越人歌》?她也會《越人歌》?

我頓時從沮喪之谷攀上希望之巔。

這……這莫非同是天涯穿越人?

思及此,我心中大慟,全身激動得發顫。

耳旁的歌聲似有感應般聲勢漸大。我尋覓著歌聲向深處走去。飄渺的歌聲似遠似近,回蕩在林間。

“漠。”

突然熟悉得聲音飄入耳際,宛若金玉。

我心驀地一抽,轉身打量來人。

淺笑盈盈,長身玉立,恍若初見。

一時失神,一路跌跌撞撞地向前再顧不得耳邊的歌聲,手輕輕拂上他的面龐,溫熱的感覺頓時在指間緩緩流淌。

“刑戰。”

哽咽的腔調,眼角剎時湧起火辣之感,憋悶的滿心委屈似要傾瀉而出。

草原獨有的青草芬芳籠罩全身,鼻尖觸到一片堅實的胸膛,淚如雨下,像孩童般放聲大哭。

來人溫柔地勸哄:“漠,我們馬上回北漠,回草原。可好?”

我在他懷中拼命點頭。

一個“好”字還未及出口,身子倏地前傾,周身失去了那溫熱的觸感。

我惶恐地碰觸眼前刑戰漸漸破碎的臉龐,無奈眼前之人漸漸隱沒在森林迷霧中。

巨大的不安籠罩著我,心像從高空墜落。

森林靜悄悄地一切如初提醒著我方才只是一抹幻像。

只有拉長的歌聲回蕩:“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

“是誰?你是誰?你給我出來!”心煩意亂地大聲呼喊。

“蒙羞被好兮……不嫌詬恥……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

“小漠,如此急噪作甚?”一頭銀發映入眼簾。

我緊閉雙眼用手捂住耳朵。這都不是真的,這都不是真的。

“小漠,你這是在作什麽?”

“小漠,怎麽不認識為師了嗎?”

“小漠,難道你誤入迷陣都不想同為師出去嗎?”

聽到此,我睜大眼睛打量來人,

“你真是師傅?”

話音未落,一只蒼老的手已狠敲上我的腦袋。

“傻丫頭,說什麽傻話。”

“師傅,那我們如何出去?”我趕忙刨開頭上的爪子,欣喜若狂,眼睛亮晶晶。

“這個容為師想想……”說著師傅擡眼張望遠處,“小漠怕是出不去了……”

一切同先前般,我呆楞地望著眼前的面容模糊至不見。

MD,還有多少回?

“你個混蛋給我滾出來!”我如沒頭蒼蠅似的在林中亂竄。

一團白霧降下密密地包裹我。

“還不起床,難道又想遲到!”

“都叫了幾次了,還不起來!”老媽的叫嚷聲近在耳旁。

“呼啦”被子一掀,身子驀地發涼。

“知道啦。”

我如同往日般不情不願萬分痛苦地從床上爬起來,直視一雙怒目。

“還不去刷牙洗臉。”

我裹緊睡衣走進廚房。

等一下,難道這也是幻象?

我狠咬手臂。果真很疼!

原來一切都是夢一場。

難免有些悵然,那感覺真的很真。

我細細端量鏡中的自己,還是那樣。

我飛快的收拾完,拎起早餐邁步去學校。

“誒,大蔥!”望著迎面而來的身影我手舞足蹈。

話說大蔥可是我一鐵血姐妹兒,為人正直又變態。

“一大早的瞎跳什麽?沒看見隔壁同情的目光嗎?”

我一概屏蔽此類話語,與對方來個十足的熊抱。

“我好想你啊……”臉頰在她的肩膀蹭來蹭去。

“才過暑假,又來惡心我?”對方毫不留情地推開我,拉著我快步走向學校。

“誒,我告訴你,我昨天做的夢可長了。從我4歲夢到18歲……”

我持續滔滔不絕,大蔥的臉越發陰霾,一言不發。驀地轉頭雙眼盯牢我,面上是我從未見過的古怪。

“你確定這是夢嗎?”聽後我一陣恍惚。

眼前之景如鏡頭般被拉遠再拉遠。

我又再次置身於林中。

仿佛一盆冷水從頭澆下,耍我很有意思嗎?

我再次憤怒暴走。

“呵呵。”

“誰?誰在哪裏?”我快步上前。

“啪”

一根樹枝狠狠把我刮倒在地。

不是吧,拜托這又不是奇幻。

“哢,哢,哢”

轉瞬間破土的聲音爭先恐後似的充斥林間。周遭的樹木都像活過來似的群魔亂舞。

我跑,它擋,我跳,它拍。

於是我被一群大樹活生生地堵在正中央。

“我說,有事好商量啊,你這麽折磨我也沒意思不是。”我真誠地妥協以示友好。

“呵呵。”

靠,除了笑和唱歌,你就不會幹點別的啊。

我站在原地十分氣悶。這什麽鬼地方啊?

“漠,三個月,你還記得嗎?你為什麽不來?”

“漠兒,呆在崆峒不好嗎?為何要走?”

“逐漠,為什麽沒留在別莊?你去哪裏?”

……

一時間,聲音四起。我煩悶地堵住耳朵。

“太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索性自顧自地唱起歌來。

“為什麽?”

“回答我。”

“你說來聽聽。”

……

不停回旋,不停放大。

我惱怒地揪住頭發,仰天大喊:“啊……”

過了一會兒,聲勢漸平,我連忙打住,氣喘籲籲。舉目四望,樹木全都歸入原位,一切風平浪靜。我疲憊地穿梭於林間,妄圖尋找出路。

走著走著,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我不禁扭頭看,只見七夜瞬間迸發欣喜的臉。

“終於找到你了。”

我還來不及反應就被擁入懷中,濃濃的血腥味縈繞鼻尖。我下意識地想推開,七夜松開手略有責備地看著我。

“為什麽要背叛我?”

“啊?”我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

“為什麽?”他看似十分激動,猛地抓住我的雙肩搖晃。

“我……沒有啊。”極其無辜。

七夜痛苦地低下頭。

不對!幻覺!這一定是幻覺!我抽身欲跑。不料腹部剎時間傳來如錐心般的疼痛,一把精巧的匕首此刻正握在七夜手中。我渾身止不住地顫抖,此刻的七夜眼中是我從未見過的冰冷殘酷。血一滴滴濺落在地。我緊抿嘴唇看著七夜瘋癲地大笑直至消失,毫無蹤影。只是腹間的痛還無比清晰地存在,鮮血仍不住流淌。

“呵呵。”又是笑聲。

“TNND,你給我滾出來。”我簡直怒不可竭。

冷汗順著額頭滑落,我開始考慮失血過多致死的可能性。

“你在找我。”這聲音真TMD熟悉。

“你想見我?”

“廢話!”我的聲音因這劇烈的疼痛已沒有了先前的氣勢。

“好啊。”話音未落,一位少女翩然而至。

長得還真TMD眼熟。

“我是逐漠。你呢?呵呵。”

觀眾明鑒,這丫的還在玩我。

“逐漠。”我深深地陷入絕望。

“呵呵。”刺耳的輕笑。

對著一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臉龐,此時的我也只覺礙眼。

“你到底要幹什麽?”我無力地發問。

“你到底要幹什麽?”模仿地像模像樣。

十足的瘋子,我忍不住咒罵。

“我才不是什麽瘋子。”我一驚。“我就是你。”

眼前的“逐漠”倔強地盯著我。

“哦?說來聽聽。”真佩服此刻的我竟如此冷靜。

“簡單來說,你如今葬身此陣,我便是你在外界的代替品。”

我不得不承認我確實震驚了。

“代替品?”半天才找尋到我的聲音。

“你放心好了,我與你毫無區別。”

的確,還是我這般花容月貌。等等,我放心什麽啊?放心你去冒充我?還是放心我自個英年早逝?

“此話怎講?”我堅持不死心地詢問。

“我是你的靈力所成,此陣會利用人本身的靈力制造幻象進而反嗜靈力。”

可真夠陰險的。

“然後呢?”我迫不及待地詢問。

“然後就有了我。”

“所以你是由我的靈力所系。”

她微微點頭。忽然警覺地問:“你要幹什麽?”

我輕搖頭微笑。“不幹什麽。”

之後是長久的沈默。

“那自我入陣起這陣就由我的靈力維系?”

她再次點頭,渾身緊繃目不轉睛地打量我。“你不要這麽做。”

我無奈地微笑。“可我還不想就這麽完了。”

她的確是我,無論思維和動作。

她上前一步急欲阻止我,我連忙躲閉。

凝集靈力聚頂,強大的力量瞬間通過全身,鮮血更是因此止不住地外流。快速地運用手勢,忍住胸口的巨痛。所有的力氣像被抽離身體,身體被陣陣輕霧纏繞,我眼睜睜地看見它們盤旋飛走。

“啊!”一聲尖叫。

眼前的“逐漠”化作縷縷青煙飄散無蹤。

筋疲力盡,這靈力該是所剩無幾了,這些年到頭來算是白費了,不知若是師傅知道會有何感想,我疲憊地閉上眼睛受到睡神的感召。

待我清醒之時,眼前已是荒山野地,不知是何處。傷口似乎也未在流血,我扯下布條揀了些沿路的藥草包紮傷口。開始尋摸著下山的路。

一夜的趕路,終於市集在晨光中與我碰頭。我趕緊備好馬匹,幹糧便馬不停蹄地趕往北漠。

三個月,如今想來也有半年了,不知我們尊貴的草原王有沒有大發雷霆。

此刻的我卻從未曾想到這無可奈何的失約為我的人生畫上了何其悲慘的一筆。

一路奔馳,我的心從未如此刻般焦急,此刻般不安。策馬揚鞭,一日千裏,於我而言都是不夠的。我只想早日見到他的笑顏或者怒容,當然人民群眾都知道後者的可能性較大,所以現在的我就期盼我渾身的傷痛還能呼喚出他或許早已泯滅的同情心。忍不住嘴角上揚,望著手腕的印記似乎也是一種無形的鼓舞。

數月後,北漠的城門隱約可見,歡快馬蹄踏過城門飛奔入城內,此時此刻的我多想俗套地高呼:“我胡漢三又回來了!”滿心喜悅不住微笑,大口呼吸北漠的空氣,好象空氣中也有絲絲甘甜。

“哼哼,小娘子,今日你又落到了我們手裏了。”

寬大的官道上某群再次俗套地出場,圍住我和駿馬老兄。

真是難為了每日閱人無數的他們竟還記得我。

“小娘子,我們可為了專程等你勤加練習啊。”

哦,想不到你們還挺上進啊。

“我們難道至今還是這麽不入眼嗎?”

山賊頭子似乎很不滿我的不吭一聲,格外憤怒,說話間又亮出他明晃晃的大刀。

我忍不住後退。就是你們太入眼了,我忍不住補充。

別說你們還勤加練習,就仗著你們人多勢眾,現在的我也根本不是你們的對手。

我內心發虛止不住地埋怨自己當初逞能。要是帶點藥啥的就好了。

我正後悔間,已有人橫刀相向。

我四處躲閃,本來受傷就不太靈活再加上數月顛簸,我的運動神經麻痹地差不多了,若不是還餘點點靈力支撐,我只怕已是刀下亡魂。

我一味地躲避引發了來人更加我猛烈的進攻,我真是叫苦不疊,欲哭無淚。

叫你逞能,叫你張揚,看吧,報應來了吧。

當下這種情況,無奈的我也只好使出殺手鐧了。

醞釀一口氣,深深一呼吸。

“救命啊……”放聲高喊,“救命啊……殺人啦……”

群大驚,呆楞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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